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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王堆漢墓簡帛研究取得最新成果(傳承之光)

劉 釗
2024年09月19日10:11 |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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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①:馬王堆漢墓出土《周易經傳》。
  圖②:馬王堆漢墓出土《太一將行圖》帛畫。
  圖③:《長沙馬王堆漢墓簡帛集成》(修訂本)。
  以上圖片均為劉釗提供

  核心閱讀

  考古發現講究既要見“物”,又要見“人”,最好還要見“思想”。馬王堆漢墓大量精美的文物是“物”,一號墓墓主人辛追是歷史中存在的“人”,而大量的簡牘帛書就是“思想”。如此有“物”有“人”有“思想”的發現,意義重大,一直被研究至今。

  

  馬王堆漢墓是20世紀世界上最重大的考古發現之一,出土的26937件文物,為我們展現了一幅豐富多彩、生動立體的漢代社會生活圖景。而三號墓出土的大量的簡牘帛書,猶如一座漢代的小型圖書館,為我們打開了認識漢代思想世界的一扇大門。考古發現講究既要見“物”,又要見“人”,最好還要見“思想”。馬王堆漢墓大量精美的文物是“物”,一號墓墓主人辛追是歷史中存在的“人”,而大量的簡牘帛書就是“思想”。如此有“物”有“人”有“思想”的發現,意義重大,一直被研究至今。

  2008年,湖南博物院、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及中華書局簽訂協議,開始了對馬王堆漢墓簡帛資料的全面重新整理。研究者們利用湖南博物院提供的高清照片,做出了新的釋文和注釋,同時拼綴了很多殘片。在整理過程中,研究者們充分利用帛書的折疊方式及反印文、倒印文和滲印文,進行釋字、補缺文和拼綴,使材料更為完整,取得了很多高質量的整理研究成果。經過6年的努力,這些成果最終匯成《長沙馬王堆漢墓簡帛集成》一書,2014年由中華書局出版。

  2014年至今,有關馬王堆簡帛研究的論著又增加了約600種,其中有很多意見可以補充修正舊的說法。2020年,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制定了修訂計劃並開始實施,其間,湖南博物院又提供了在系統清理館藏馬王堆漢墓文物過程中發現的約230片帛書、帛畫的殘片,對拼綴工作起到了一定的推動作用。經過3年多的修訂,今年8月,“馬王堆漢墓考古發掘50周年國際學術研討會”在長沙召開,《長沙馬王堆漢墓簡帛集成》(修訂本)首發,反映了學術界對於馬王堆漢墓簡帛的最新研究成果。

  對馬王堆漢墓簡帛的認識要有總體性眼光

  通過幾代人寢饋其中的付出,馬王堆簡帛研究積累了大量成果。

  馬王堆簡帛的內容囊括了“六藝”“諸子”“兵書”“術數”“方技”5類,如果再把用賦體寫成的《相馬經》算作“詩賦”類的話,按《漢書·藝文志》記述的圖書分類,即包括“六藝略”“諸子略”“詩賦略”“兵書略”“術數略”“方技略”,“六略”就全了。這些書除了少部分有傳本或有近似內容流傳,很多都是首次出現,因此馬王堆簡帛具有很高的學術價值。

  對馬王堆漢墓簡帛的認識要有總體性眼光。這50多種簡帛書籍主要分為三大類:道家、醫藥養生、兵家。其中,《老子》乙本卷前的4篇佚書,學術界普遍認為屬於黃老道家的著作,有學者認為《易傳》跟道家也關系密切。出土帛書的三號墓,墓主是一名將軍,據推測年齡在30至40歲之間。當時長沙國與南越國接壤,長沙是軍事前沿,所以墓中隨葬了很多跟兵家有關的書。很顯然,這些書是墓主生前經常使用的。如《相馬經》,后世的四部分類歸為小學的“農家”,但在漢代,應屬於兵書。我們看后世的兵書,幾乎都有相馬和治馬病的內容。又如《戰國縱橫家書》,很容易被當成純粹的歷史記載,其實它涉及游說和權變,跟戰爭和談判有關,也可以算作兵權謀略類著作。

  理解這些簡帛要密切聯系當時的社會狀況。首先,漢初尊崇道家,黃老思想盛行,信奉“清靜無為”“休養生息”,為“文景之治”提供了思想支撐。當時社會安定,百姓富足,這一社會形勢與馬王堆漢墓中出土的《老子》及黃老道家著作相合。道家都講究養生,這一特點跟馬王堆漢墓簡帛中有大量的醫藥養生內容也有關聯。不止道家,兵家也跟醫藥養生有關。《五十二病方》中有不少治療如“金傷”“刃傷”和動物蚊虫咬蜇造成的傷病的方藥,一定程度上都跟戰爭有關,可算作軍事醫學的范疇。

  所以總體上看,馬王堆漢墓簡帛體現出的道家、醫藥養生、兵家三大類內容,既各自獨立,又密切相關,構成了三號墓墓主生前完整的知識體系。

  需要充分發掘其思想文化價值

  我們常說要重視“三古”,即“考古”“古文字”“古籍”。馬王堆漢墓本身就是經科學考古發掘所得,墓中大量簡帛上的文字,尤其是篆隸和古隸,處在古文字與中古文字的交匯點,正是古文字學研究的對象。而這些用篆隸、古隸和漢隸記載的文本,也是典型的古籍。

  此次《長沙馬王堆漢墓簡帛集成》一書的修訂,復旦大學裘錫圭教授在助手劉嬌副教授的協助下,負責《老子》甲乙本的修訂增補。兩人線上溝通,每天工作數小時,一字一句地寫和改,完成了十幾萬字的修訂增補工作。

  全書的修訂重寫了若干篇目,包括《喪服圖》《老子甲本》《陰陽五行甲篇》《養生方》《太一將行圖》(原名《太一祝圖》)以及遣冊簽牌等,一些篇目的釋文、注釋進行了不同程度的修改增刪,修改近千處。

  研究永無止境,今后的研究仍需在多個方面持續發力。比如要綜合運用各個相關學科的知識和手段,在詞義解讀、專有名詞和概念的界定、文本性質、文獻學上的意義和啟發、文本的流傳分化、學派思想及其發展、哲學或思想史的意義和地位等方面,持續不斷地深入開掘。

  在馬王堆簡帛跟術數、方技有關的內容中,還有大量讀不懂或不能充分理解的地方,需要結合傳世文獻和不斷出土的地下文獻加以比較和對照,深入古人的語意和社會環境,盡量貼近古人的所思所想,以理解古人、讀懂文本。

  馬王堆帛書殘片的綴合工作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大量的碎片,尤其是無字碎片的綴合非常煩難,舊有綴合中的錯誤也需要改正。因此,綴合是接下來工作中的一個重點,需要有耐心、真心喜歡馬王堆帛書的年輕人接力進行。

  馬王堆漢墓簡帛詞典的編寫也在籌備中,計劃以馬王堆全部近13萬字的簡帛文本為語料,運用最新的詞典編排方式和解讀方法,編成詞典並建立數據庫。在此基礎上,再加入馬王堆漢墓考古及藝術、服飾等其他學科的條目,最終編寫出馬王堆漢墓大辭典。

  馬王堆簡帛研究是傳承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一項重要工作。多方合作,充分發掘馬王堆簡帛中蘊含的歷史思想和文化價值,使其成為講好中國故事的素材,必將進一步增強我們的文化自信。

  (作者為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主任)

  

  版式設計:沈亦伶

  《 人民日報 》( 2024年09月19日 20 版)

(責編:唐李晗、羅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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