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門與外界隔離，外頭是擔心焦慮的家屬，裡頭是與凶險病魔作斗爭的醫護與患者。

封閉的大門緩緩打開，湖南省腫瘤醫院ICU的護理團隊有條不紊地忙碌著，為新收治的患者整理身上的管道，為昏迷患者翻身拍背、擦拭皮膚。

在一位年長的阿婆病床旁邊，我們看到一個身影正坐在旁邊悉心為她梳理頭發。年復一年，日子長得要仔細算算，原來今年已經是張嬋在ICU的第十六年了。“主任時常跟我們說，生死之間，我們是生命的‘擺渡人’。守在生命的路口，我希望這條路能延伸得更長一點。”

生命是單向的軌道 路上有生死時速

沒有病會挑著時候來，ICU的白天和黑夜並無二樣，這裡徹夜燈火通明，儀器的滴滴聲和病患的呻吟聲從未止息，時刻處於“備戰”狀態，時刻與生死博弈。

2008年，結束在ICU的輪崗實習后，張嬋在正式就業時果斷選擇了ICU。今年已是第十六年。當時一拍腦袋的堅定怎麼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答案卻在十六年的漫漫守護中浮現個一星半點。

“ICU是一個操作要求很高的科室，需要熟練掌握置胃管、導尿、動脈採血、氣管插管護理、呼吸機各種操作技能，都需要理論和操作的結合。相對於安穩和平淡，我更喜歡挑戰，喜歡進步，年輕的時候總想著干出點天大的事。現在我仍然覺得自己很年輕，我仍然在不斷更新我的專業知識，提升我的能力。”確實，張嬋有一張親切的娃娃臉，每天堅持的跑步和良好的心態讓她看不出一點工作的倦意和疲態。按照現在的話講，她的眼裡沒有“班味兒”，有好像從來沒有工作過的“光”。

相比普通病房的護士，ICU護士具備更強的搶救、護理專業知識和經驗，需要經過各學科系統、綜合的培訓，掌握多個學科的專業知識，對病情作出綜合判斷，在最短時間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16床開顱術后合並肺部感染患者突然血氧飽和度下降，心率加快，大年三十，“戰斗”的號角立即拉響。“患者呼吸急促，需要立即插管！”醫生沖到床旁，大聲疾呼。張嬋聯合小伙伴迅速推搶救車、插管車到床旁，協助醫生為患者氣管插管。“插管順利，接呼吸機輔助呼吸，測氣囊壓。”“呼吸機已連接，氣囊壓力25cmH2O。”“報生命體征。”“患者血氧99，心率101次/分，血壓……”再次聽診肺部，監測生命體征，患者轉危為安，張嬋長舒一口氣。

“叮鈴鈴……”電話鈴又響了，張嬋立即備床，准備下一場戰斗，像沒有黑夜白天、工作日節假之分的一天又一天，年年復年年。

“患者一般都沒有意識，病情很重，所以，我們必須全面掌控病人的情況，進行針對性的治療和護理。”張嬋說。以翻身為例，護士翻不翻，昏迷的病人不知道，但是如果不按時翻身，就有可能引發並發症。但為一百七八十斤的“大塊頭”患者翻身不是容易的事情，張嬋說，“ICU的姐妹們一起協同作戰，一個眼神的對視就能知道彼此的求助，一切困難都能克服。”

腫瘤專科証、重症專科証、血液淨化專科証、ECMO結業証、現場救護導師資格証、“優秀護士”“優秀帶教老師”“優秀青年”“優質護理服務先進個人”、湖南省衛健委第二梯隊專家組成員支援張家界、援海南第二批重症醫療隊護理工作……從“嬋妹”到“嬋姐”，張嬋總歸結於一點小小的運氣。

科室主任趙江紅不這麼認為：“ICU的護士能堅持十年以上的隻有五分之一，這其中的艱難常人不敢想象，張嬋有韌勁，像一棵風雨中無堅不摧的小花。”

路旁是愛和希望

“來我們這的都是身患腫瘤的危重病人，心態非常糟糕。”穿梭於ICU生死之門十六年，張嬋對生死仍然無法釋懷，提及曾經枕頭下藏著剪刀、放棄治療鬧著出院的患者，心痛無以復加。

“忙完之后，搬個小板凳在他們身邊坐一會兒，多陪陪他們。不管是不是清醒的，腦海中身旁會有一個影子，他們一定會感受到的。”可以想象，忙碌了一天的張嬋仍然未從匆忙的腳步中緩過神來，東張西望了一下意識到居然獲得了片刻的閑暇，隨手撿過就近的板凳找到這兩天最為憂心的婆婆，坐在她身邊，為她剪剪指甲，輕輕握住她的手，那時的她們同享一片短暫的寧靜。

因重症患者集中管理的要求，ICU內不能留陪護，這裡的護士們不僅要負責搶救、治療、護理、病情觀察，還要承擔所有的生活護理，說得通俗一點，患者的飲食、起居、盥洗、沐浴、更衣等都由護士負責。根據患者需要化身理發師、美甲師、臨時小家屬……用他們特有的關愛，為患者搭建一個高效又具人情味的“微環境”，繁瑣、重復的工作背后，需要的是護士高度的專業素養和責任心。

由於病情一直反復不平穩，10床的張叔叔在ICU已經十多天了，生活不能自理，時間長了，指甲無法修剪，容易藏污納垢。每天早上，張嬋都會細心檢查患者指甲、胡須，耐心地為他們擦洗、修剪，保持清潔。

“給你們添麻煩了，你們照顧的很好。”出院時，張叔叔久久稱贊，“你們不只是一群能打針、換藥、參與緊急搶救、減輕病人痛苦的天使，更是耐心細致護理我們的親人。”

張嬋很驕傲，她的相冊裡保存著很多患者出院時對ICU贊不絕口的視頻。

“ICU大門緊閉，看不到家人，很孤單，還好有你們這些可愛的家屬，我才一點不害怕。” “謝謝你們，你們不僅技術好，洗頭發都這麼專業！”“我要出院啦，謝謝你們！”……

萬物輪回，花謝花開，守護在生命的路口，張嬋仍然在找尋道路延伸的密碼。（林洛頫、劉孝誼、彭璐）

分享讓更多人看到